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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4 ? 沒有她(番外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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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4  ? 沒有她(番外)

李世民重生了。

重生之後第一件事便是讓袁天罡蔔了一卦, 結果與上輩子相同,武氏亂國,代唐自立, 女主天下。

袁天罡退下之後, 李世民下令秘密抓捕武氏。

大內暗衛出手,武家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,武氏很快被關進了慶善宮。

除去後患,李世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, 明明是自己的兒子無能, 他卻不得不遷怒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。

這一個武氏被關起來了,若他的接班人自己不頂事,恐怕關起來一個武氏,還會再來一個張氏、王氏, 很難改變王朝傾覆,子孫被屠的結局。

他今年二十九歲,距離五十歲去世, 還有二十一年。

對於普通百姓來說, 五十歲去世不算短命, 可對於一個雄心壯志的皇帝來說,剩下這二十一年太短了。

李世民摸了摸微疼的心口,今日氣疾又發作了一回,難受得緊, 還是先保養身體吧,爭取多活十年。

等皇子們都長大了,好好挑一挑繼承人。

可一想到三十歲之後時常發作的氣疾, 和四十歲之後要人命的風疾, 還有從十幾歲就開始積累的傷病折磨, 又有點想打退堂鼓。

沒有經歷過那種非人的折磨,就不要嘲笑別人懦弱。

如果能好好活著,誰又想去死呢。

那就爭取活到五十五歲吧,五年他覺得自己咬咬牙還能忍受。

如今太子也才八九歲大,從現在開始將他帶在身邊教導,說不定能接班。

其實以李治的心性也能做一個好皇帝,奈何他先天不足,身體太弱,三十幾歲便被氣疾拴住手腳,讓那野心勃勃的武氏鉆了空子。

相比李治,太子的身體明顯更好些。

太子很快被領到病榻前,看見昔日英武不可一世的父皇忽然變得如此虛弱,直接嚇哭了,任憑李世民說什麽他都只是抹眼淚,根本聽不見去。

教誨聽不進去,端藥遞水倒是勤快。

李世民氣得摔了藥碗,腦子不好使,空有一具好身體照樣接不了他的班!

太子以為自己惹怒了父皇,當即跪下請罪,太子跪下了,殿中服侍的也都跟著跪下了。

跪跪跪,就知道跪,不管發生什麽事,太子首先想到的是自己錯了,卻根本不關心錯在哪裏。

上輩子最後幾年,他在翠微宮養病,李治侍奉榻前,遇上他發脾氣,李治也會跪下請罪,並且詢問自己哪裏做得不對。

但凡他說出不對,李治都能妥善解決,絕不會再犯。

三歲看大,七歲看老,太子太過懦弱,不堪大任。

在腦中劃掉了李治和太子,忽然想起李泰,李泰也是嫡出,身體健康,頭腦聰明。

可一想起前世,李泰為了拿下太子之位幹的那些事,尤其是他信誓旦旦向自己保證將來會傳位給李治,甚至為此差點殺了他當時唯一的兒子,李世民緊緊蹙眉。

對待親子尚且如此狠毒,更不要說對兄弟了,當時也正是因為這個,他才打消了改立李泰為太子的念頭。

重來一回,差點忘了。

其實上輩子他還考慮過李恪,畢竟在眾多皇子中,李恪某些方面很像他。

可跟他相比,李恪更像他的外祖煬帝,李世民很怕他如煬帝那般,早期英明神武,越往後越不像樣。

而且李恪並非嫡出,身上流著前朝皇族的血脈,立他為太子恐怕會引起很大的爭議。

躺在病榻上,將所有皇子想了一遍,竟然沒想出一個合適的接班人,李世民氣得心口疼。

此時長孫無忌求見,李世民問他的意思,長孫無忌一怔:“陛下還未到而立之年,想這些是不是有點早?”

北邊突厥蠢蠢欲動,朝中隱太子餘黨未除,陛下怎麽還有閑心想這些有的沒的。

唯恐陛下病中多思,長孫無忌故意岔開話題:“臣聽說前幾日李靖大將軍的堂下虎偷跑出來,咬死了附近農戶家的一頭耕牛,大將軍親自上門賠禮,還賠了錢。”

本來只是當成一件趣聞來講,誰知陛下卻沈了臉:“有沒有傷到人?”

長孫無忌:“……沒有傷到人,只將牛全吃了。”

說完這一句才反應過來,吃耕牛犯法,他這樣說等於告了李靖的禦狀。

按唐律,吃耕牛是要坐牢的,嚴重的還可能問斬。

長孫無忌知道陛下極重律法,皇宮都不許吃牛肉,可堂下虎畢竟只是一頭畜生,總不能將畜生也投入大牢吧。

再說堂下虎戰功赫赫,功過足可以相抵,又是李靖的愛寵,陛下怎麽也要網開一面。

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,網開一面是不可能的,不過如何處置,倒是一個難題,搞不好要鬧出笑話。

在病榻上躺了這些時日,病好了大半,心情卻越發煩悶,李世民索性起身,吩咐捉拿堂下虎關去慶善宮的獸圈,聽候發落。

“備馬,去慶善宮。”

見陛下要走,長孫無忌大驚:“陛下……請陛下以龍體為重!”

雖然不知道陛下要做什麽,可陛下氣疾才好便要出城,很讓人擔心啊!

李世民聞言想了想,改口:“每到陰天,老毛病總要找上來,準備馬車和輪椅,朕去慶善宮泡湯泉。”

最後一句是說給長孫無忌聽的,省得他一會兒告訴皇後,讓皇後憂心。

陛下十幾歲上戰場,戰功不可謂不輝煌,輝煌的背後也落下一身傷病,每到雨天都會去慶善宮泡湯泉。

陛下患上氣疾之後,總是喜歡獨處,早朝也不上了,朝臣也不見了,湯泉也不泡了,很多習慣都改變了,讓長孫無忌很是憂心。

不過也能理解,誰年紀輕輕病成這樣,心裏都不會好受,需要一段時間休養和調整。

聽說陛下又要去慶善宮泡湯泉,長孫無忌舉雙手讚成,非常識相地沒有跟著,跑到立政殿給皇後報喜去了。

這段時間,皇後懷著九殿下很是辛苦,一邊費心管理後宮,還要分心為陛下的近況擔憂,長孫無忌真怕皇後撐不住。

這會兒陛下重新撿起昔日的習慣,便是回歸正軌的一個契機,他得趕緊讓皇後知道。

李世民坐馬車去了慶善宮,到了慶善宮並沒泡湯泉,而是直奔獸圈。

堂下虎很囂張,見到他都不肯低頭,李世民便將心中的怒火全都發洩在了白老虎身上,幾乎將它打死。

李靖趕來時,堂下虎有進氣沒出氣。

離開慶善宮,李世民已然冷靜下來,可心裏總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,好像錯過了什麽,又想不起來。

三日後,李世民得知堂下虎沒熬過去死了,李靖嘴上沒說什麽,也病了一場。

沒有規矩不成方圓,朝廷律法上至他這個皇帝下至黎民百姓都要遵守,更不要說堂下虎這個畜生了。

民以食為天,種糧食少不得役使耕牛,耕牛在哪個朝代都是受保護的,除非老病,不得隨意宰殺。

朝廷剛剛頒下“撫民以靜”的國策,堂下虎咬死耕牛無異於頂風作案,沒有將它打死,便是考慮到它昔日的功勳了。

李世民不後悔,心底卻再次泛起空落落的感覺,打虎的時候他總感覺堂下虎不會死,好像有人能救活它。

而救活堂下虎的那個人,似乎對他很重要。

可是沒有,堂下虎還是死了。

重生後的日子與上輩子一模一樣,所有人都按部就班,繁忙又無趣,變數好像只有他一個。

因為他不上朝、不見朝臣、不進後宮的一意孤行,前朝和後宮委實鬧了一陣子,不過時間一長也就平息了。

因為政事沒有耽誤。

端午節後,皇後和貴妃分別生下了九皇子和十皇子,李世民很想表現得高興一些,可一想到上輩子李治的所作所為,和李慎一生的碌碌無為,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。

上輩子兩個孩子一出生便被賜名,這輩子他連名字都懶得賜了,直到覆滅突厥,封狼居胥,兩個孩子才有了名字。

懶得想名字,仍舊一個叫李治,一個叫李慎。

因為重生,占得先機,在大戰之前,李世民先派人離間了阿史那思摩與頡利可汗之間的關系,將突厥戰神拴死在了軍需官的位置上,並未讓他發揮出應有的作用。

這一世,唐軍贏得相對容易。

尤其是在惡陽嶺,雖然不那麽輕松,可傷亡人數從幾萬人縮減到一萬餘人。

突厥邊跑邊打,打到最後無人可用,還是讓阿史那思摩頂上了,又給唐軍造成了一些傷亡。

不過突厥到底大傷元氣,與上輩子一樣,僅憑一個阿史那思摩很難力挽狂瀾。

唐軍毫無意外取勝,封狼居胥,將頡利和阿史那思摩一並擒到長安,李世民無意欣賞頡利跳舞,只將他囚禁起來,阿史那思摩也在他的恩威並施之下臣服。

李世民本來想用一些別的辦法收服阿史那思摩,奈何那廝油鹽不進,最後只得沿用上輩子的老辦法。

乏善可陳。

在覆滅突厥這件事情上,唯一有點新意的是,唐軍在惡陽嶺損失較小,捉住頡利之後,尚有餘力將逃跑的薛延陀部殲滅。

斬草除根,沒有給後人留下隱患。

之後大唐再次沈浸下來休養生息,李世民也沒閑著,將督造海船的計劃安排下去,想要未雨綢繆,為以後征伐高句麗做準備。

此言一出,頓時引來群臣激烈反對,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便是魏征。

魏征一直在修隋書,隋朝是怎樣滅亡的,沒人比他更清楚了。

隋文帝一征高句麗,慘敗而回,隋煬帝舉全國之力三征高句麗,不但敗了三次,還因此賠上了前朝的國運,致使群雄並起,天下大亂。

魏征求見不得,便擡了棺材堵在宮門口,他本人則跪在太極殿外痛陳利弊,甚至大放厥詞,說他若一意孤行,便是煬帝第二,大唐也要二世而亡了。

李世民不見,魏征跪到暈厥,李世民只得讓人將他擡進太極殿,等人醒了,好生解釋。

明白李世民的用意之後,魏征苦笑:“陛下心有壯志,目光長遠,臣本不該給陛下潑冷水。可國庫如今是個什麽情況,不必臣說,陛下也該心中有數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,陛下且稍安勿躁,等朝廷有錢了再說吧。”

是啊,一文錢難倒英雄漢,覆滅突厥,斬草除根,朝廷的耗費不可謂不大,國庫怕已見底。

而建造海船,哪怕只是未雨綢繆,也是需要錢的。

如今突厥被滅,軍隊需要撫恤,百姓也需要休養生息,還有因為北方天災產生的上百萬災民的安置都是問題。

問題一個比一個棘手,且都急需用錢,國庫拿出這些錢都很費勁,更不要說額外增加的海船任務了。

如果強行攤派到蜀中或沿海各道,恐怕會激起民變。

上輩子建造海船激起民變的時候,他執政多年,立足已穩,饒是如此,平息民怨也是費了一番力氣的。

如今他才登基三年多,才剛剛覆滅突厥一雪前恥,確實不宜再有大的動作。

李世民只得妥協,將海船之事暫且壓下,又重新回到了上輩子的軌跡。

了無生趣。

與此同時,身上的傷病和氣疾也沒放過他,並未因為他的主動休養有什麽明顯改善。

李世民索性不修養了,擼起袖子就是幹,化身皇帝界的工作狂,帶領整個朝廷卷生卷死,力求卷死同行,一統天下。

比前一世更加優秀的政績,終於讓他在無聊的生活中找到了一點新意,卻也拖垮了他的身體。

原本四十幾歲才會到來的風疾,在三十幾歲便纏上了他,藥石無醫。

勉強撐到海船造好,水師擴建完成,李世民力排眾議禦駕親征高句麗,用了兩年多的時間,令其征服。

戰場的慘烈和血腥仿佛能壓制提前到來的風疾,幾年後吐蕃叩邊,李世民再次禦駕親征,將吐蕃打殘。

不接受談判,不和親,就是打,一路打到邏些城,建立安西都護府。

戰爭在消耗國庫的同時,也帶來了意外的財富,高句麗和吐蕃遠比分裂之後的突厥更富有,再加上大唐國力遠超從前,李世民很快將目光鎖定在了同時期最強大的阿拉伯帝國。

唐帝國的興起,自然也引起了阿拉伯帝國的警覺,特別是吐蕃變成大唐的安西都護府之後,兩國邊境時有摩擦。

一次不起眼的局部摩擦之後,李世民第三次禦駕親征,這一次耗時更久,也幾乎燃盡了他為數不多的生命。

制霸亞洲之後,李世民走到了人生的盡頭,彌留之際,他仿佛想起了什麽,用只有他自己能聽清的聲音,含混道:“瑤姬,沒有你的日子終於過去了,下輩子……等我。”

【??作者有話說】

環宇:阿耶,阿娘,我還在蛟妖手上呢,誰抽空兒來救救我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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